凡世未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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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奶尤农汤】一粒种子(下)完


故事内容纯属虚构,勿上升真人。


Chapter 6 幻觉
 
*
「“是真的,它会说话!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它只有蚂蚁那么大,然后我每天都给他浇水,现在他已经有我的手巴掌那么大了!”
男孩曾经很认真的和学校里同龄的小孩描述,可他们都说他是个爱吹牛皮的小孩——没有任何人相信他。
长大后,他再也没有向别人提过这件事。
那一粒会说话的种子,逐渐成为了他的秘密。」
 
*
“农农,恭喜你终于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千深大学!”
“也恭喜你,阿发!”
阿发拿着一瓶芬达和陈立农碰杯。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洛南镇?”阿发问道。
“我么……我还要再考虑考虑。我担心……”
“担心长靖?”
陈立农点了点头。

阿发是他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。
过去他们是邻居,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,只不过后来阿发搬了家,不过他们上学的时候还是会经常在一起。
当所有人都排挤他的时候,唯有阿发一直站在他身边,相信他,替他出头。
农农时常和阿发提起长靖,提起有关于他们的点点滴滴。
阿发耐心的听着,点头回应着……可是他心里清楚,陈立农口中所谓的那个“长靖”——从未在这世间真实的存在过。
他亲眼看到过无数次农农站在门口与空气道别。
他亲眼看到过无数次陈立农接起“尤长靖”打来的电话,可那手机屏幕甚至没有亮过。
更可怕的是,就连陈立农拿给他看的合照,也一直都只是他一个人而已……可是他一直都没有点破。
与其说畏惧,倒不如说,他的心中充满了怜悯。

以前阿发听父母亲说起过——在一个雷雨天的夜晚,隔壁的小男孩失去了亲人。
救护车,警车,很多人在隔壁往往返返,也有很多好心的家庭试图将小男孩带走,让他过更好的生活,可是他执意要留下来。
“爸爸说,我长大了就是男子汉,可以承担起一切。这个家是我的,所以我要照顾好。”
小男孩很固执,没有人拗得过他。
他选择了一个人生活。

阿发的父母常去看望他,刚开始的时候他总躲在卧室的衣柜里,蜷缩着身体,不肯见外人。
四室一厅的小宅院,有一个房间被上了锁。
那是他亲眼目睹了亲人离去的地方,也是他无法靠近的禁地。
他最爱的玩偶掉在了那间房里,与悲伤的记忆一同被尘封。
后来有一天,他终于从衣柜里走出来了,他开心的告诉周围的所有人,他遇见了一粒种子,会说话的种子。
大家都以为他兴许是做了一场美梦——从那以后,他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起来,脸上总是挂着微笑。
他把一粒种子的故事告诉同龄的孩子们,有人觉得他讲的童话故事很精彩,有人觉得他是在吹牛皮,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会说话的种子。
后来他选择了用漫画的形式,将他与种子的故事画出来——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,网络上那位绰绰有名的漫画家Moth Ann正是他本人。
阿发时常看到他在学校的课余时间作画,然后又悄悄把本子藏起来。
事实上,陈立农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——只是他不愿打破那场自我构筑的美好幻觉,自顾自把现实与虚妄混淆在一起。

阿发的父亲告诉他,人的精神在遭受到严重打击的情况下,可能会产生分裂和臆想。
他们完全有可能臆想出一个完全不存在的,超现实的东西,与之对话,以减轻内心的痛苦或逃避往日的悲伤,在虚无之间度日。
很多经历磨难的人在潜意识中认为,只有让自己脱离现实才能接近死亡的缺口,到达快乐的彼岸。所以有人染毒,有人酗酒,有人占卜,有人选择臆想令自己生活变得美好的完美伴侣。
那一粒种子,正是陈立农臆想出来的伴侣——只有他自己看得到,摸得到。
随着日月更替,他的臆想症变得愈发严重,他口中的那一粒种子代替成了一个人的名字。
阿发本想那个所谓的“尤长靖”对农农的影响终归是积极的,所以才没有戳破,直到最近,陈立农的身上开始不间断的出现一些奇怪的伤。
“尤长靖”根本就不存在,所以那些伤的制造者必定是陈立农自己。
阿发猜想一定是因为考试的压力,再加上离开洛南镇的计划令他有所纠结所致。
告别尤长靖,就意味着他将连同所有的痛苦和幸福都一同告别——困难的抉择令他焦虑不安。
但若是不告别尤长靖,陈立农就永远无法走出幻觉,回到现实生活中来,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下去。
阿发试图以他的方式将陈立农拽回现实,停止自残。
“要我说啊,你看,大学四年,每年都有寒假暑假,你只要一有空就可以飞回来啊。”阿发说。
“话虽这么说,可是我和长靖之前都没有像这样分开过……我怕他耐不住寂寞乱跑。”
“那你可以每天跟他视频聊天不是么?”
“对吼!”
陈立农后知后觉——他希望自己能到最好的地方去求学,希望未来能带给长靖更好的生活,所以,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要离开。
他要的是未来,他们的未来。

“你走那天我送你去机场。”
“好。”



Chapter 7 离别

「小男孩长大了,变成了英俊的大男孩。
小东西也长大了,终于变成了人类。
它忘记了过去所有发生过的事情,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。
有一天,大男孩对小东西说:“嘿,你好!我叫农农。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?”
小东西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大男孩说:“记住了哦,你的名字叫尤长靖。”
小东西说:“有长进?我爸妈起名字那么随便的吗?”
大男孩笑而不语。
他从没告诉过小东西那是他给它取的名字——它是他一天天浇水养大成人的,会说话的种子。」
 
*
这一天,尤长靖正在院子里浇花水,原本嘴里还哼着歌,谁知一不小心却被仙人掌扎了手。
天色骤变——种种不祥的预感也从那一刻接踵而至。
前些天他不小心看到农农的录取通知书——千深大学,他知道,那是离洛南镇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当农农心事重重的跨进门来的那一刻,他便猜出接下来他想要说的话了。
“回来了啊。”
小尤没敢看他的眼睛,只是一边笑着一边道:“你看,我们二胖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。”
农农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……松垮的格子衬衣,尺码略大的拖鞋,深棕色眼睛和笑起来饱满又莹润的脸颊。
他的笑容那样真实,声音那样真实,动作那样真实,每一丝头发的痕迹都那么真实。
“可不是嘛……”农农心不在焉的回应着。
“你看,老虎今天不乖,把我的手给扎了……”
他嘟囔着嘴,把手伸过去给农农看。
“怎么搞的?我这就去给你拿创可贴。”
小尤把农农叫住:“不用啦,你帮我吹吹就没事啦。”
农农笑了笑,握住他的食指,轻轻地吹了吹。
小尤的脸颊变得通红,突然抱紧了农农。
“长靖……”
“你要离开了,是吗……”
他不想让农农看见自己眼眶里噙满的泪水。
“嗯。”
“一定要走吗?”
“一定要走。”
农农轻拍着他的后脑勺笑道:“舍不得我吗?”
尤长靖沉默了许久才嘀嘀咕咕委屈巴巴地回应:“你好不容易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了,我舍不得也要舍得啊……”
“傻瓜,我又不是不回来了……我每天都可以跟你聊天,跟你视频啊。我发誓,我只要一有假期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,你在家里乖乖等我,照顾好孩子们,好吗?”
尤长靖点了点头,不断用下巴猛戳着农农的肩膀,然后将他抱得更紧。
“说好了哦,一有假期就给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!”

转眼间便是离别。
飞机越升越高,陈立农就那样离开了洛南镇。
他也曾在门口徘徊了许久,直到阿发打电话来催促。
白色的云层翻涌成海,前所未有的悲伤在耳侧轰鸣,早晨长靖送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
“你这家伙从来不注意身体,夏天怕热也别一直开着空调,大冷天也别随便穿几件就上街了,记得把秋裤穿上。还有你出汗多,给你的手帕你要经常记得洗,洗干净了再用……”
农农坐在餐桌边静静的听着。
“懒得洗……我用了以后把它寄回家你帮我洗,然后你再寄给我!”
“神经病啊。”尤长靖哭笑不得地说。
陈立农低下头来,满是不舍的看着他。
“你快走吧……一会儿赶不上飞机就麻烦了。”尤长靖支支吾吾地说着。
“嗯。”
农农拉起行李箱的扶手,正要转身,尤长靖却慌忙喊道:“等等,农农......你把伞也带上,万一路上下雨......嗯,就这样。再见。"
他把鞋柜边的雨伞塞给农农。
“好吧。再见。”
带着些失望的语气,陈立农转身将门打开。
“农农等等...还有这个,眼罩!”尤长靖又把眼罩递过来。
农农把眼罩塞进了包里,揉了揉长靖的脑袋,轻声说:“这次我真走啦,再见。”
“农农......”
尤长靖小跑了几步,踮起脚尖,紧紧地抱住了他。
“长靖,你要等我啊……”
他低头吻在他的额头上。
“早点回来,我在家等你。”

陈立农微笑着点了点头,然后转过身去,快步走开。
要是再晚一点,所有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了。
长靖,其实我是那么的害怕,害怕我这一离开就会永永远远的忘记你,或是有一天彻底相信你没有来过。

 
Chapter 8 丝连
 
*
「大男孩总是喜欢观察尤长靖……
有时候很笨拙,有时候又很聪明的他。
爱笑的他,傲娇的他,撒娇的他,生气的他,令人担忧的他,惹人怜爱的他……
他的种种表情,男孩都想要记录下来。
在这世界上,他从没见过比尤长靖还爱吃的人,也从没见过比他爱笑的人。
渐渐地,原本不爱笑的自己也变得爱笑了起来……转眼间,大男孩的满脑子都是他了。」

*
四个小时后,飞机降落在千深。
陈立农睡了一觉,醒来以后第一时间便掏出了手机,大脑却突然一片空白。
长靖……长靖的手机号码是什么,他竟然忘了。
无论他怎样在通讯录里翻找也无法找到任何一个与长靖相关的名字——正在这时候阿发打来了电话。
“农农,到千深了吗?我让彦俊去接你了……”
“阿发,阿发,我有跟你说过长靖的电话号码吗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道:“没有。我第一次听你说起这个名字。”
“第一次?怎么可能是第一次?你不是以前还老损我说每天都要cue一万遍尤长靖的名字吗?”
“农农,这世界上并没有你说那个人的存在。”阿发一字一顿的说。
站在出口处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拿着电话的农农突然呆滞了。
“诶你这人很烂诶,这种玩笑你也开?”
“彦俊会带你去一个地方,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在开玩笑了。”

在千深的这段时间,陈立农很快地适应了新的生活,尽情享受着美好的校园时光,没有什么烦忧——只是,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严重的断层。
尽管他一直都定期到心理咨询室进行治疗,但那长达十余年的过去的时光依然是空白。
他在这个大城市过得很好,坚持奋斗了三年,因为成绩优异,每年年末都能拿到大把奖学金。
因此,他没有回过洛南一次。
那个小镇对于童年的他来说只有无限痛苦的记忆,再没有其它。
他原本想,自己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。
直到有一天,突然下起暴雨,他撑伞的时候发现伞坏了—这把伞从家里带到大学都用了三年,一直没舍得换——他总觉得这把伞是什么重要的人递给他的,所以即便是伞坏了,他也不舍得扔掉。还有,他也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习惯用手帕这种古老的东西。
“你这家伙从来不注意身体,夏天怕热也别一直开着空调,大冷天也别随便穿几件就上街了,记得把秋裤穿上。还有你出汗多,给你的手帕你要经常记得洗,洗干净了再用……”
那句话时常回荡在他的脑海,在每个冷暖交织的季节,在每个闲暇的午后和寂寞的夜晚。
是谁对他说过那样的话呢?
是谁呢?
此时巨雷响起——他本应该对那种声音产生抵触和畏惧才对,因为那是他痛苦记忆中最根源的标志,然而此时的他想起一些莫名的对话,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。
“农农,以后雷雨天我都跟你睡可以吗?”
“我不是胆小,我只是觉得我们睡一起的话可以暖和些。”
可是,当他去回忆那个说话的人的时候,他的脑海里却只有那个空荡荡的家的样子。
陈立农眉头紧锁。
他决定趁着假期回洛南一趟,找一找那段缺失的记忆,顺便把他父母留下的那套老房子卖了,用那钱在千深买个小公寓住,反正他计划未来是要留在千深的。
于是,假期开始时陈立农便买了机票,做足了心理准备,即将踏回那片让他拥有痛苦记忆的土地。
在飞机上,陈立农身边坐着一对母子。
母亲拿着一本书,正在为自己的孩子读一段童话故事。
“小男孩长大了,变成了英俊的大男孩……他忘记了过去所有发生过的事情,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。”
那小孩听着听着就睡着了,不吵也不闹。
农农听着那个故事,不仅思绪翻覆,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他向那母亲询问出处。
“这是Moth Ann《一粒种子》的漫画。”
“我可以看看吗?”
“当然。”
陈立农仔细的翻阅着,有些震惊——因为那画风很像自己的日记涂鸦,而《一粒种子》这童话系列的漫画在三年前就已经完结了。
莫非……这是他自己在记忆缺失的那段时间曾经画下的漫画?

他仔细的将那漫画的每一页插语都顺着看了一遍。

在很久很久以前,一个小男孩丢失了他心爱的玩具。
他非常伤心,蹲在地上哇哇地哭出了声。
后来,有只蚂蚁那么大的小东西爬到了他耳边,说道:“小孩,别哭了。只有小孩爱哭。”
小男孩停止了哭泣,他问:“你是谁?”
小东西没有回话。
小男孩问:“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?我家里没有别人了。”

第二天小男孩在窗台的盆栽里重新找到了那个会说话的小东西。
小东西说:“要我陪着你可以—我要喝水,我要长大。你每天给我浇水,我就会长大。”
于是小男孩每天都给它浇水,盼望着它能够快一些长大。
一天又一天过去,在小男孩的悉心照顾下,小东西真的长大了,改变了样貌,长成了人的形状。
小东西说,如果你悉心照料的话,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人类的。可是到时候我会失去记忆——我可能会忘记自己的身世,也忘记与你相遇的过程。
小男孩说,没关系的,我可以和长大了的你重新认识啊。

小东西一天天长大了,越发的像是真正的人类了。
小男孩想带他出去玩,小东西说不可以。
小东西说,这里是我的家,如果出去了,我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,从别的地方长出来,到时候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。
所以,小男孩再也不敢有那样的想法。
小男孩害怕失去它,他决定要保护它。

“是真的,它会说话!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它只有蚂蚁那么大,然后我每天都给他浇水,现在他已经有我的手巴掌那么大了!”
男孩曾经很认真的和学校里同龄的小孩描述,可他们都说他是个爱吹牛皮的小孩——没有任何人相信他。
长大后,他再也没有向别人提过这件事。
那一粒会说话的种子,逐渐成为了他的秘密。

后来,小男孩长大了,变成了英俊的大男孩。
小东西也长大了,终于变成了人类。
它忘记了过去所有发生过的事情,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。
可是……大男孩站在他的身边,紧握着它的手。
男孩的笑如同太阳的光芒一般,将它温暖着……
当它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,它就已经知道,他们一定认识了很久很久。


 Chapter 9 回家

「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傍晚,农农还没有回家。
尤长靖打着伞穿过小院走到门口,耳边开始有巨大的风声咆哮。
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,就好像身体会被吹散。
他退了回来,靠着门守到了黎明—直到农农回家,把睡着的小尤轻轻抱起。
“长靖,以后不可以走出家门哦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……因为你是个大路痴。”
笨蛋,你忘记了,可是我还记得。
你说,如果你离开了这个家,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啊。」

*
推开家门的那一刻,陈立农发现自己心中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畏惧和悲伤,反而很平静,很从容,很幸福,然后习惯性的想去喊一个名字,可话到嘴边,又变成了空气。
满院的花草开得盛,四叶草,蝴蝶兰,仙人掌的盆上贴着一些小标签,陈立农低头去看,不禁念出声来。
“四丫,二胖,老虎……”
熟悉的对话突然窜上心头。

“和马麻一起乖乖在家等把拔回来哦!”
“你们别听他的,我才是你们的把拔,我可比他Man太多了。你们看我的肌肉!”

“今天我要是不提前回来,你被砸伤了怎么办?”
“可是四丫,二胖,老虎它们需要我保护啊!”

“你看,老虎今天不乖,把我的手给扎了……”
“怎么搞的?我这就去给你拿创可贴。”
“不用啦,你帮我吹吹就没事啦。”

两双拖鞋,一双稍微大些,一双稍微小些。
两个倒放着的马克杯。
各种食物的冰箱贴。
离家三年,园中的花草竟还是那么规整,像是一直有人在灌溉修剪。
进门之后再看家具,这明显不是三年的灰尘应该有的厚度。
冰箱里有食物,家里的水电也是正常运作的......显然,这个家一直以来是有人居住的。
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每一个房间的门,然而房子里没有出现任何人影。
农农还专门打电话四处去问这个房子三年来是谁一直在交水电费,给出的答复都是一位姓陈的先生在网络上缴的—陈立农去查,那正是自己的账号,可他知道自己分明就没有干过这事。
农农越来越觉得这件事离奇。
有一天在书房整理旧书的时候,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速写本—这个速写本的每一页,画的都是他睡着了的样子,最末一页还有一行淡淡的字迹和签名。

“早点回来,我在家等你。——尤长靖。”

 
Chapter 10 房间

*
「十月的某一天,某个人的思念终于战胜了恐惧。
他跑出了家门,不知去了哪里。
他没有身份证,不能买机票。
他不会骑车,还是个路痴。
他没法问路,因为别人看不到他。
他只能永无止境的,朝着某个方向,一边骂一边奔跑着……」

几年前,林彦俊带陈立农去的地方是一家治疗精神疾病的康复中心,阿发的父亲是那里的医师。
阿发的父亲告诉他,如果农农一直处于精神分裂的状态,最终有可能会走向极端。
“时至今日,痛苦的阴霾仍然在他的内心深处挥之不去。他选择了逃避……用自己幻想出来的美好的事物粉饰伤痛。如果他持续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,他只会越发脱离现实,甚至被他幻想出来的那个人带去另一个世界。能让他彻底自我救赎的办法,只有……让他打开那扇房门,面对过去。”
得知尤长靖只是一个幻像的农农颓丧了很久。
其实他从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一些事情,比如说那段录音。
“做不到我就对着邻居学狗叫”那句话,从未在录音文件里出现过。
那段录音里,只有陈立农一个人的声音。
“真的?”
“做不到怎么办?”
“我录音为证了哦~”
“我怕你耍赖,所以要严谨一点。”
即便如此,那时的他依然清楚的记得尤长靖对他调皮地吐着舌头的模样。
然而,就在十月的突然有一天,他竟把所有有关于尤长靖的事情遗忘了,连阿发的父亲都摸不着头脑。

此时回到家的陈立农看到那个速写本,心里咯噔一下。
他打开了每一扇房间的门四处寻找一个人,包括那一扇他长大以后怎么也不敢靠近的门。
他看到他心爱的玩具掉落在地上,然后放声的大哭了起来。
他以为会有人来告诉他不要再哭,可是那个人迟迟没有出现。
尽管他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样貌,却隐隐觉得这个家里有个人在等他。

“我可以吻你吗?”
书房的落地镜突然反射出一道人影。
那少年踮起脚尖,泪水滚落。
——不知那是多久前记录下的幻像,可是大男孩却蹲在另一个房间,没能看见。


Chapter 11 名字

「在很久很久以前,一个小男孩丢失了他最心爱的玩具。
他非常伤心,蹲在地上哇哇地哭出了声。
后来,有只蚂蚁那么大的小东西爬到了他耳朵边,说道:“小孩,别哭了。只有小孩爱哭。”
小男孩停止了哭泣,他问:“你是谁?”
小东西没有回话。
小男孩问:“你可以天涯海角都陪着我吗?”
小东西说:“当然了,前提是……你要让我爱上你啊。”
小男孩骄傲的说:“你一定会爱上我的。”
小东西问:“凭什么?”
小男孩说:“就凭我长得帅。”
小东西很无语:“……我才没有那么肤浅!”
小男孩摇晃着小东西说:“那……我以后一定会给你起一个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好听的名字,然后天天叫你,让你欲罢不能。”」

若干年后,Moth Ann 在燕信广场上开展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签售会。
很多人直至今日才知道,这《一粒种子》的作者竟是如此英俊帅气的大男孩。

他在签售会的开幕仪式上说:
幸福,究竟是粉饰悲伤的面纱,还是上帝怜悯的抚照?
幻觉,究竟是精神崩溃的显影,还是自我疗伤的良药。
童话,究竟是孩童想象力的启蒙,还是成人心灵的净化器?
——如果有一天末日来临,你还会依然相信美好的童话吗?
我会,我依然相信童话。

“不好意思,借过一下,借过一下!”
有个小脑袋冲破人群往前挤去。
那时的签售会已经结束,农农也已经坐上了离开的汽车,可那少年却穷追不舍。
“等一下!等一下!”
农农看到后视镜里的人,忙叫司机停车。
“Moth,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啊!我今天有事来晚了,我,我……”卷发的少年累得气喘吁吁。
“慢点说,别急。你这样追车很危险,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。”
少年的脸满是晕红。
他咽了一口唾沫道:“我可以要一个你的签名吗?”
农农笑了笑:“当然可以了。”
少年把《一粒种子》的漫画从背包里拿了出来,递到他手中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农农问。
“尤长靖。”
农农抬眼看着他。
“你叫什么?”
“尤,长,靖。”
“尤长靖……”

——“长靖,你要等我啊。”
——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?我饿得可以吃下一整只尤长靖。”
——“尤长胖同学,别忘了你还在减肥期哦!上次你说过什么我可都录音为证了。”
——“尤长靖,你是傻子吗!”
——“长靖,我要的是未来,我们的未来。”

“你说你叫尤长靖?”
“我的名字……很难写吗?”少年小心翼翼的问道。
忽然间,一双手将他用力地揉进了怀里。
“长靖。”
他一面喃喃着,一面微笑了起来。
“长靖,长靖……”
他疯狂的念叨着那个名字。
“Moth……Moth大人,你还好吗?”
少年不知所措。
“你是从哪里重新长出来的呢?”
“我?”
少年的睫毛不停颤动着,一双大眼睛惊诧地望着眼前的偶像。
他捧住那张受惊的面容,用力地吻了上去。

“我好想你。”


——END——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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